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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散行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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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1-14 16:26

  一转眼,中秋将至,本该是避节,却阴差阳错地订了张来回天津的火车票,也就随俗地混入人流,准备去看范宽(北宋)的绝世名画。好在京津间实在快得不可思议,相形之下,去往博物馆的公交慢得像只蜗牛。其实也没怎么堵车,但假期凌晨7点的公交便已拥挤不堪,实在令人困惑且烦躁着。

 

  更令人困惑的是,诺大一个博物馆竟然没有题字,若不是凭着直觉恐怕就要过而不入了。至于为什么没有题字,就连博物馆工作人员也解释不清,大概也许可能是在苦等大师或大贵的手书吧。

  天津博物馆的展览设置主题明确,“耀世奇珍——馆藏文物精品陈列”将馆藏精品文物一网打尽(当然是轮换着来),天博三宝“一鼎、一画、一瓶”尽在掌握。赶时间的话,只看这一厅就够本了。“鼎”是西周太保鼎,体量虽然不是很大,但胜在够古老,够好看,有铭文,还有世界唯一的圈足。“画”是北宋绘画大师范宽的《雪景寒林图》,刘道醇(北宋)的《圣朝名画评》对画家的评价是“范宽之笔,远望不离坐外”,其作品峰峦浑厚,势状雄强。“瓶”是乾隆珐琅彩芍药雉鸡图玉壶春瓶,是世间唯一的乾隆珐琅彩玉壶春瓶。也因为是馆藏精品的集中展示,观者络绎不绝,讲解员领着一双双求知的眼神,忙得不亦乐乎。

  进馆后一眼就瞧见大厅C位挂着的《雪景寒林图》,激动地直奔而去,不过很快便发现是件复制品。其实,国内包括故宫博物院在内的各大博物馆都轻易不以字画示人,能像上海博物馆那样专设书法绘画馆,展示宋画、元画,以及倪瓒、唐寅、徐渭、“四王”、“四僧”等名家作品的博物馆少之又少。能如辽宁博物馆那样在相对较长的一段时期内集中展示馆藏的顾恺之《洛神赋图》(宋摹本)、周昉《簪花仕女图》、董源《夏景山口待渡图》、赵佶《瑞鹤图》、赵孟頫《红衣西域僧图》、仇英《清明上河图》等擎天巨作的,更是绝无仅有。便是国博也轻易不展览明清之前的书法绘画作品。于是一旦有名画名贴展出,自然是排队两小时,看画(贴)二十秒。

  其实书画展览堪称吝啬倒也情有可原。常言道“纸寿千年,帛寿八百”,古字画极为娇贵,怕热、怕光、怕湿、怕霉、怕虫咬。古画书贴,尤其是名家名作,能历经岁月与战火洗礼保存至今殊为不易,每一次展览都会对已经非常脆弱的古字画造成一定的损害。《雪景寒林图》去年在天博成立100周年之际,曾领衔《金明池争标图》(北宋张择端)、《婴戏图》(南宋苏汉臣)等名画对外展出过,其景象自然是盛况空前,排着几个小时的大队只为大师真迹前的几十秒。

  没排队就想欣赏大师真迹,我也真是想多了,于是安心地欣赏其它的“耀世奇珍”,比如红山文化黄玉猪龙、东汉青玉双螭谷纹璧。天博馆内缺乏国博后母戊方鼎、上博大克鼎这样的青铜重器,但胜在把展品做精做细,给予每件奇珍足够的空间与曝光,于是宋代五大名窑联袂现身。

  这太保鼎为西周早期重臣召公奭所铸。《尚书·君奭》载:“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左右。”周武王灭纣后,封同父异母弟召公奭于北燕,以抵御来自辽河平原的原始东夷族群。1986年在北京房山琉璃河出土的克罍与克盉中发现43字铭文:王曰:太保,唯乃盟乃鬯,享于乃辟,余大对乃享,命克侯于燕,事qiang(一声)、pi(一声)、ju(三声)、yu(二声)、yu(四声)、微。克来燕,纳土厥有司,用乍(作)宝尊彝。(周王说:太保,你用盟誓和清酒来供奉你的君王。我非常满意你的供享,命(你的儿子)克做燕地的君侯,管理和使用羌、驭、微等六族。克到达燕地,接收了土地和管理机构,为纪念此事铸造这件宝器。)说明召公受封后留在都城继续辅佐成王,其子克代替父亲奔赴燕地,从而开启了北京3000余年的建城史。

  天博的玉器收藏也很值得一看,从先秦至明清,璧、琮、圭、璋、琥、璜,六器一应俱全,甚至还展出了一件金缕玉衣。不过对这件玉柙的介绍极其简约,主人与出土地一概皆无,器物旁也没有玉枕和九塞。与河北博物院中山靖王玉柙旁的人头攒动相比,其境遇颇为冷清,于是想听听讲解员是如何介绍的。

  在天博遇见的这个自愿者最是恪尽职守,从器物特质、玉器知识,到历史史实、相关展品滔滔不绝地发散性解说,仅一个玉器展厅的讲解便耗时超五小时。我倒也不是不愿听讲,只是还有其它展厅在嗷嗷待哺地等着我去宠幸。耐着性子待到他终于挪步汉朝,他却弃眼前的玉柙不顾,开始兴致勃勃对着墙上挂着的刘胜玉柙图片打开了话匣。末了才在一个围观群众的提问下,解释说眼前的这件玉柙其实是文物修复人员用海关截获的玉片编成的,其中有二成是新玉,怪不得介绍得如此语焉不详,连主人姓什名谁也不晓得。

  从玉器厅出来又去看了一屋子铜镜、一屋子砚台、一屋子青花瓷。终于晓得博物馆平时展出的其实是铜镜的背面,自然照不出人影,其正面确实打磨得细腻平滑、光可鉴人,为古时打扮漂亮的必备良品。那一屋子的砚台展示了一个瑰丽多彩的文房世界,甚至还瞧见了一方白砚,一改之前对于这一墨宝乌七抹黑的刻板印象。满满一屋子的青花,从唐青花的碎片,到元青花的粗犷,再到明清青花的登峰造极,这便是一部青花瓷的史诗。

  本想去看看绘画,但是铁将军把门,还有多个展厅在施工布展,大概是在为七十周年献礼做着准备。于是去逛了逛“天津人文的由来”和“中华百年看天津”,原来天津之名源于明成祖朱棣,意为“天子津渡”之地。天子赐名,也使天津成为古中国唯一有确切建城时间记载的城市。

  (工行网站特约作者:胡建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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