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普敦到约翰内斯堡的航程有两个小时，我趁机读了《不二》，没有读完。因为时差的原因，当天晚上在酒店傻傻睡不着，索性接着看完了。是的，这本书绝对少儿不宜，性描写直接粗暴，相当赤裸裸。很多字眼是那么粗俗，粗俗到让小说中的树木和花草都充满了淫荡的味道，画面魔幻又荒诞。他写的很直接、很畅快，甚至有点用力过猛，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其实活的很累很压抑，现实生活里有多压抑，在虚拟空间就有多放肆，这一点似乎也遵循能量守恒定律。对了，冯唐说过他有痔疮，这是一种不可言说的痛。

　　也许骄傲的冯唐不会承认，但我的确在《不二》里看到了王小波的影子，有红拂，有李靖，有王二，有万寿寺，甚至还有《史记》和《资治通鉴》。撇开性描写，这本小说画面很美，无论是开篇的山寺景致还是篇中那些宅院。景色很美，也很不正经。让人隐约能感觉到其中的寓意、讽刺和嘲弄，其实并不大懂，觉得懂了的地方解读也未必正确，一万个人眼里有一万个哈姆雷特，不能达成共识或许才是人类社会的常态。

　　读不懂冯唐，也读不懂王小波，这两个我喜欢的作家我都读不懂，比如《万寿寺》，看的我脑壳疼，王小波写的很魔幻、很复杂，情节千回百转，我打赌它拍不成电视剧，也拍不成电影。对，多高明的导演都拍不成，即便拍成了也没人看。我想没有几个观众喜欢花钱花时间在电影院看一部像极了拍摄花絮的电影，一言不合就NG。就像孙猴子用月光宝盒一遍遍地让时光倒流，想得到自己期望的结局那样。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哪个是期望的结局，作者只是在穷尽每一种可能性。可惜人生不能打草稿，如果命运把你钉歪了，那也就是你唯一正确的打开方式。

　　我欣赏王小波的嬉笑怒骂，欣赏他在不正经中透出的正经严肃认真甚至或浓或淡的忧伤，但我离他很远，其实我也不想离他太近，毕竟他已经死了好多年了。我欣赏冯唐，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他在好几家知名企业都做到了很高的职位，获得了不菲的收入，在文学上还能取得不一般的成就，的确让人钦佩。我自问绝无可能成为王小波，但是还有一丁点儿的希望靠近冯唐。经常幻想有一份养家糊口的职业，然后业余写写文章，万一就成名了呢？希望总是有的，虽然是用来破灭的。在此也郑重声明，我没有刘慈欣的本事，也绝没有在上班时间摸鱼，反倒经常在应该写扯淡文章的时候写正经公文，工作是安身立命之本，我很珍惜。

　　黄永玉画过一只鹦鹉，题字曰：“鸟是好鸟，就是话多。”他在90岁时写了一幅字曰：“世界长大了，我他妈也老了”。我很喜欢。我想人还是要说话的，最好还能说一些不一样的话，除了正经话，也要会说不正经的话。毕竟，树有乔木灌木，鱼有青草鲢鳙，花有赤橙蓝绿，人分黑白黄棕，这样的世界才足够精彩。只是人们往往给自己设限太多，过的久了，也就习惯不会说话了。

　　作者：钱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