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思去看《刺客聂隐娘》,终因种种未得成行。人言此片艰深晦涩、莫名高冷,更有甚者责其故事支离、打斗破碎,直不堪忍受。朋友亦云观此片时退场者众,看来纵有“戛纳最佳导演奖”黄袍加身亦难抵amusement to death的时代。
吾纵观之,其言瑟瑟,其目切切,其景如山水画墨,其意似写意白描。唐衣飘飘,刀剑凛冽;公主抚琴,道姑临风;空谷幽兰,寒鸦惊起;青鸾舞镜,一奋而绝。
孝贤兄承袭一贯的缓慢和长镜头,寥寥数语,点点伤逝;几重楼台,一缕孤烟。隐娘游走于冲虚、人伦,终是放不下。武侠至此回归醇醇古意,落落孤绝。一袭素衣,一把寒剑,几匹悍马,数朵孤魂。
吾曾以为孤独与孤独是可以相互吸引的相拥取暖,未曾想那也是一笑而过的各自安好。孝贤兄在此中惜字如金、落落寡欢,却终究没有让隐娘孤独到底。但这终究是个有关孤独的故事,只是这故事又终究太过破碎和疏离,抑或是孝贤兄之意只在意境,而非故事,于是也便疏离了观众、远离了票房。
不在意高冷,不拒绝破碎,孤独可以一笑而过却自感同身受。磨镜少年低首垂目对着镜头为隐娘敷药疗伤、在桌前收拾器具,专心致志、未置一词,耳畔只有有节奏的拍打、碰撞声。没有情节没有语言,吾却觉得有种迷人的疏离感和孤独的情怀。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地疏离,只是其中并无孝贤兄精心营造的朦胧美感,于是更显凛冽刺骨。
隐娘一身武艺,终是杀不了人,于是远遁。精精儿亦是绝顶高手,也是放不下,只能凭幼子绝夫之杀念。田季安一方诸侯,身处晚唐乱世,如何保全家传祖业、爱妾胎儿,如何面对隐娘的爱恨情仇,亦是有诸多难言之隐。
倒不如道姑临崖而风,隐娘浪迹江湖。孤独,却是自在。那鼓声也便有了些轻扬的欢畅。
(工行网站特约作者:胡建桥)